半清醒睡眠

有淚光閃爍，卻有記憶殘存著一絲笑容。

 晚春的櫻飄然灑落，驟然想起卻宛若夢中。

就算迎來的只是失敗與挫折，卻從沒後悔過

即使倒回著重來一遍，都會次次選擇相遇，那日逆著陽光卻燦爛依舊的你

宛若初見，在你路過咖啡廳的身影翩然而過，次次都是我的感覺，一頁頁的永遠更新。

那是你。

迎著午後陽光，燦爛輝映著你的棕髮，活潑的朝氣四溢。

雨後微露，你會撐一把天藍的傘走過，用笑容撐起下面的一個晴天。

更多時候，你會輕輕推開前方響著鈴鐺聲的木門，慢步走進，優雅如天使。

你會點一杯微甜的卡布奇諾，多加些牛奶，靜靜坐在望向門口的第一個位置，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等待，不知道誰的蒞臨。

有時你會多點一盤店裡的招牌餅乾，讓它們安靜躺在你對面座位的桌面上，然後笑著在最後一塊塊吃完。

然後，我忘記我是如何喜歡上了你。

從為你添的一杯杯咖啡裡，每次你搭話時驚喜的紅暈，你漸漸多話的對談，還是那令我心痛，聊起她的時候？

但那已經不重要了。

我面前是你柔柔的笑容，融進背影的陽光，舉手投足都像夢中才有的場景，夢幻得不是真實的。

於是，夢該醒了。

我笑，看著你說的她緩緩進入咖啡廳，笑容洋溢的坐在你眼前，像尊漂亮的洋娃娃，我輕笑。

我笑，在你們牽著手，而你滿懷幸福的向我介紹你的未婚妻，說你們要結婚了，遞給我一張邀請卡，我嘴角依舊上揚。

我笑，在你們步入紅毯後，每日的咖啡廳約會不變，而我靜靜看著你幸福的表情，清淺一笑。

我與你們友情很長久，直到我沒看見你再次出現，直到她在一個下午茶的時間裡，在我面前痛哭失聲。

她說，你得了嚴重的心臟病，稀有的熊貓血找不到匹配，臥床在醫院。於是，我懂你為何不再出現，卻不懂依然笑的像陽光的你。

她說，她找了很多人，都毫無辦法，唯有的希望便是有熊貓血的人的捐贈。

她說，然後帶我去看你。也是那次，在人轉身之後，我偷偷瞧見你的燦爛都失去了顏色。

然後，我偷偷去做了匹配，沒人知道我也是熊貓血。

結果是符合期待的，心臟吻合。於是，我辭了工作，開始過著我剩下的人生，在把這顆心獻上之前。

我笑，用著從未有過的溫柔笑容。

計劃，總是有錯手不及的時候。在我未預料的日子，在去看你的路上，我與一台超速的貨車對視，身體被高高拋起。

我想，我唯一慶幸的是我離醫院不遠，足夠撐過將心臟放入你的生命的時間。

手術台上，我央求著他們別透露我的名字，而後，在看著醫生完成換心手術的那刻，我的身體安靜閉上眼睛。

我想，或許上天從來都是憐憫的，所以，我可以駐足這一下子時光。

我喜歡坐在你窗外的樹上，看你緩慢復原時又露出的笑容，看你靦腆的對著調侃你的護士，看你用那般溫柔的眼神注視你的妻子。

我喜歡你和她又回到我們相遇的咖啡廳，享用著我一次次為你們端上的下午茶，雖然我已經沒辦法再參與。

我喜歡當你們擁有了第一個孩子時開心的表情。

可惜，時間快到了，我卻沒辦法看你走完你的全部。

我愛你，在看到那刻往你們直衝而去的車子時，我輕輕呢喃，並毫不猶豫的向前，用盡全力將它的方向盤往你們離去的反向卡死。

看著你們鬆了口氣的表情，我再次確認了你的平安無事，然後，輕輕笑著閉上眼睛。

感覺著逐漸失去的所有知覺，我笑，有著苦澀的甜，帶著滿足。